冷酷仙境
— 娱乐圈的“阶级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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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维读者网 2005 年04 月04 日 11:09 AM
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，除了冷酷无情的“现金交易”，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。——《共产党宣言》
在这个圈子里，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。事实上，娱乐圈是靠和人群保持距离来存活的，这种距离直接导致了其高度的封闭性。 因为封闭，游戏规则就成了高于一切的东西，残酷，但是现实。
关键词一：对比
3月24日，顺德市某小学的路边，戴着墨镜的王纳文落寞地在两米范围内踱着碎步，有一刻，她似乎想跟记者打声招呼，嘴唇动了动，但最后还是把头低了下来。在她身后，整个《天堂的眼睛》剧组的人正围着“星女郎”黄圣依，有说有笑地打闹着，尽管进行曲因为“星女郎”的电话不断响起而经常中断，但在黄圣依走出圈子接电话的十多分钟里，还是没有人主动去跟王纳文说话。甚至连下课的小学生们，也“放”过了近距离的她，隔着围栏大声喊着“周星驰”、“黄圣依”，兴奋得就像考了个鸭蛋依然有奖励一样。
整整半小时，王纳文就一声不响地躲在旁边，像个与这里的人事不相干的局外人一样。对于记者是否感觉到被冷落的问题，也只说了一句：“他们都对我很好啊！”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。但事实上，根据出品方宋祖德影视公司透露，抛开片酬上的巨大落差，与王纳文每天晚上睡170多元的宾馆房间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，“星女郎”每天开着一辆剧组特意配给的名牌红色跑车。据说由于黄圣依接演《天堂的眼睛》后有些消极情绪，宋祖德还用心写了几首情诗“讨好”。
“这就是娱乐圈，在电影方面还没落实的分级制，在这里早已根深蒂固地公开化了。”对于这句评论家的话，黄圣依也很赞同，她承认，除了拍一部戏片酬翻一番，别人也明显对自己热情了很多。但这种生活的可怕之处在于——它太冷热交加了：几天后，黄圣依参加了香港金像奖颁奖晚会，也许是因为有诸多大牌在场，也许是因为没得奖，在广东受尽追捧的她，第二天很多媒体竟然只字未提；而在现场，Fans的呼声也都转向了刘德华、梁朝伟等人，近四个小时的晚会，只有一次上台朗读时，电视里才出现了她的镜头。比她更尴尬的是爱戴、孙楠等内地明星，由于不被港人熟悉，没有什么记者愿意拍照，只能“冷静”地走完星光大道。
关键词二：抑郁症
签有30多个演员的华谊兄弟公司副总刘星雨日前接受采访时说，虽然他们不主张划分旗下艺人的三六九等，但还是会根据每个人的走红程度、演艺状态以及潜力预测来确定片酬。“为了争取成名机会，你得做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。干这行，演员其实很没主动权。”黄圣依告诉记者，和以前相比，自己多了很多烦恼，经常想不通为什么得那么做，“也许用不了多久，我就会退出，转做制片什么的。”按照心理学家的说法，这属于轻度抑郁症，是娱乐圈的常见病。最近自杀的25岁韩星李恩珠，就是因为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。而根据了解，由于竞争残酷，压力巨大，缺乏长期安全感，心理失重，国内知名明星中也有很多患上不同程度的忧郁症，以至于得从酒精、性、毒品中寻找寄托，有的甚至会突然崩溃。
去年10月，叶童出席内地电视剧《摇摆女郎》的记者会时，因备受冷落，突然拂袖离场。在片场脾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，除开工时经常黑面，向工作人员大发脾气外，与其他演员拍对手戏时竟乱扔东西泄愤，差点吓跑胡兵和林熙蕾。前段时间，也一度传出某过气大牌因为主办方不太热情，翻脸索要区区两百元打的费的消息。
但无论如何，还是有很多人拼命往里钻。按照马克思的理论，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。相对于复杂的社会，明星们的阶级分化有时通过一场发布会就能看出。2003年《双雄》剧组到广州宣传，男女主角分别是天王巨星黎明、半红不紫的郑伊健和影坛新秀林嘉欣。黎天王一出场，随行人员就立下戒令：不得拍照、摄像！当一个记者问他是否经常给身边朋友做“催眠”时，黎明冷冷地回了一句：“那是做戏，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。”他还炫耀说，有次和助手一顿吃了90只大闸蟹，花了两万多块钱，因为自己只吃蟹黄。与黎明的大牌相比，郑伊健就显得热情有加，对记者的问题言无不尽。而女主角林嘉欣由于当时是新人，尽管长得漂亮，但专访时还是没什么记者提问，场面相当难堪！
关键词三：壁垒
在记者多次探班过程中，几乎都会看见配角给主角“擦鞋”反遭辱骂，最后还得强颜欢笑的场面：电视剧《九品芝麻官》开机仪式上，女演员韩雪“闲着没事做”，主动去吻张默的脸，以求曝光；而据《昭君出塞》的一位工作人员说，在横店影视城，有些女明星比妓女还肮脏……按照内幕说法，王伯昭事件，正好也形成了一条阶级链：二线的性骚扰群众演员，一线的联合殴打二线的！
进入阶级链的上层，就意味着可以无故迟到、做错事不用道歉、顶撞导演、打骂下级别演员、对记者爱理不理、食物空运、住总统套间、出门大堆人前呼后拥、免费享受一些人肉×骚包的“进贡”等等。日本天后级人物滨崎步，每次到电视台参加节目，都会带三四十个工作人员，有一次还抱了几只狗过去，几乎占满了演播室的空间。而如果你还在下游，对不起，上游洗澡后的脏水得由你喝：挨骂、早起、吃盒饭、低三下四拍别人马屁、记者会上必须学会装酷或者赶紧走光……
尽管娱乐圈的阶级分层看上去流动性很强、变化很快，但其分化却壁垒森严。在那些大的活动晚会上，大牌们总是凑在一起打闹，偶尔有些不知趣的想挤进来，就很可能会遭到问候没人回应的尴尬情景。去年金鸡百花电影节后的庆祝晚会上，一位身穿绿色军装的演员，自称是《美人草》里的女二号，想跟国内某当红导演搭话，但那导演连看都不看她一眼，转身就走了，扔下她一人目瞪口呆了大半分钟，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像块腊肉。
无所谓选择，不过是有权者给无权者的假象罢了；面对权力，有的只是“调戏你没商量”。
关键词四：资本论
需要强调的是，这个小圈子阶级分化最大的典型性在于，明星只是鸡笼里的孔雀，无论多么会开屏，他们的脸还是得贴向动物园老板——资本拥有者的屁股。好莱坞每年的权力榜就是一个证明，头几位几乎都不是明星，而是一些制片、导演和公司老板，以至于日前以莎朗·斯通、梅格·瑞恩等大明星为首的30多位大红大紫过的女明星，合拍了一部名为《寻找黛博拉·温格》的纪录片，在片中讲述了自己近年受歧视的故事，揭露老板与制片人如何以年龄、美色取人而排斥她们：“问题的关键出在掌握电影摄影棚大权的人身上。他们常常直言不讳地表示，喜欢同18岁的少女谈恋爱，因此也爱挑年轻美貌的女演员。”
这个现象，从浅层来看，是女明星纷纷投向富商的怀抱；从深层说，明星们只是资本的玩偶，就像滚盘上的骰子，一旦无法带来赌博经济，就会被捏成粉末，也就是说，具有可随便被代替性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如何赢得青睐就成了一门众所周知的学问，如果有人开屏的同时不小心向媒体暴露了“屁眼”，那就相当于“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”，很可能永无翻身之日。
明星围着资本权力转，在香港娱乐圈表现得尤为明显。刘嘉玲被拍裸照事件、淫媒介绍星商那个的“银鸡案”，以及一堆关于黑社会胁迫明星接客、明星为上位“原始社会真是好，树上树下胡乱搞”的传闻，从形象比喻来说，证明了香江除了传奇，也是一条风流黑丝袜。
当然，由于这本身属于权与利的交易，很容易忽冷忽热。当年赵安号称掌握央视晚会生杀大权，明星们为了亮相，几乎把他家的电话打爆，逢年过节还要到他家中拜访，连他的女儿上幼儿园读书，都有明星开车争先恐后去帮忙接送。但2003年赵安被抓入监狱后，以前一直爱围着他转的明星全消失了，他家变得门前冷落车马稀。
各阶级明细
垄断阶级——用金钱权力说话
代表人物：杨受成、林建岳、成龙、张纪中、王中军、张艺谋
特征：“垄断是可怕的，除非你是垄断者。”——默多克
在娱乐业最发达的美国，最大的明星不是艺人，而是像“迪斯尼”、“时代华纳”这样的品牌，以及背后的经营者。他们是几十年成长得来的，垄断性要远大于竞争性。只有跻身经营者，才能成为权力人物——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中国娱乐圈，别看章子怡年少得志，还是得坐成龙大腿、向霍启山送热吻。
这就是金钱的权力！大老板们呼风唤雨，用谁不用谁一句话说了算。更可怕的是，他们甚至能联合起来，形成行业集体威胁，所以黄圣依会说演员没有主动权。
而对于一个导演来说，进入资本市场就意味着一场睡眠，没法保证接下来是美梦还是噩梦。连张艺谋都说过，如果有一天没人投资他的电影，他就只能选择放弃。当然，由于一些威望级导演和演员的号召力、跟资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，也能具有由资本让渡的部分控制力。
资产阶级——拥有上半身主动权
代表人物：章子怡、姜文、张曼玉、刘德华、梁朝伟、周杰伦
特征：“资产阶级的剥削是公开的、无耻的、直接的、露骨的。”——《共产党宣言》
每一个成为资产阶级的巨星，背后都有很多丑闻。如果他们从FANS那里挣来的钱算得上剥削，那就和《共产党宣言》所描述的差不了多少：狮子开口、勾心斗角、笑里藏刀、唱做念打、卖身求荣、忘恩负义等情景不时上演，于是有人中箭落马，有人一骑绝尘……
这群人中，大部分拥有千万资产、豪宅名车，在名利场里过着貌似优雅的生活。而走向外国也使得他们一定程度地脱离了中国资本，具有了上半身主动权。对媒体利用完了，开始装牛B，词典里不再有“礼貌”二字。前年《绿茶》的开机发布会上，姜文很直接地骂某报记者的问题太弱智，引起哗然。而章子怡也对《纽约时报》的记者大倒苦水，指内地、香港媒体对她不好——但天知道，她以前是多么想制造些新闻出来！
在得到未来之前，她们想的是伪造现在时；但在得到未来之后，却总想推翻自己的过去--这，同样是资产阶级明星们的心理特征！
中产阶级——看不见的卖身契
代表人物：范冰冰、赵薇、陈坤、郑秀文、章小蕙、刘若英
特征：“中产者从本质上来讲，是一个生活动力软弱的产物。”——海塞
虽然属于一线明星，但他们两头不靠岸，即依赖资本、又需要媒体。和巨星相比，他们缺乏天赋，现在的地位大多是靠外部条件和附加值实现的，很容易突然垮掉。为了互相照应，好莱坞的中产阶级演员组成了小圈子，并因此产生了臭名昭著的同性恋俱乐部。没有人知道，晚礼服下面是否隐藏着一些看不见的手？在香港，动不动就露点的白灵，听别人说冯小刚就住在隔壁时，第一反应是：“那我应该找个借口去拜访他。”
内心空虚、生活混乱、卖骚作秀似乎已成了中产阶级明星们的代名词。同时，他们还得面对成名后的负面效应，比如范冰冰，登上福布斯中文榜前十位后，接连爆出“兵冰”暧昧戏水浴照、隆鼻等事件，连初高中同学也在校友录上大爆其年少时的风流事。
无产阶级——一切从零开始
代表人物：王纳文、王宝强、黄一飞、李卉
特征：“无产阶级在人行道上横卧，贵族则在床上睡天日正当中。”——蒙森
主要由三四线演员、新人和靠绯闻挺进娱乐圈的人组成。这个阶级不受关注、没有话语权，演技再好也只是充当明星的下脚料。对于他们来说，最恰当的前进过程是：三十年的媳妇熬成老媳妇！能守着一亩三分地就好，几乎没有太大的可能成为超级巨星。比如第一代星女郎李卉，拍完《少林足球》后就突然蒸发了，据说现在在时尚杂志做编辑。
因此，如果他们拍了影片，经常没参加宣传，有些时候倒不是发行方看不起，而是他们有自知之明。有次发布会，某位不太知名的女演员也来到现场，她的助手为了撑点门面，私下求记者们问她几个问题，但还是没有人有兴趣。最后，那女演员只好讪讪地中途退场。
负产阶级：扇你一巴掌给你50元
代表人物：千千万万群众演员们
特征：“被踩在资产阶级的脚下，挨着饿，为了得到孩子们吃的东西而哭喊，但他所得到的却是石块。”——奥尼尔
他们来自全国各地，有些你甚至会觉得很脸熟，因为他们在电视屏幕里扮演过“小流氓”、“尸体”之类的角色。但相对于风光的明星，他们中的很多人因交不起房租而经常露宿街头，三餐不饱；周星驰曾经说过，影片《喜剧之王》中他的那些悲惨遭遇，基本上是群众演员状态的真实写照。在片场，记者曾经亲眼目睹过，一名群众演员被几位中年男子追打的场面；两年前，《真我本色》的群众演员甚至被制片人咬掉耳朵……
这群人的片酬基本是这样的：出场露个脸20元、有一句台词50元，装一次死人100元，做一次替身200到300元，最贵的是挨一记耳光500元。而且，中介人还要抽去他们三成左右的工资，还有很多则干脆戏没演上，钱已被骗光，悲惨经历三言两语无法说清。
就是这样，还是有很多人在往这个独木桥挤，做明星梦的、为糊口的，从业人员的数量正呈几何级数增长，因此造成的后果是：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生活困境。(陈旧 实习生 龙俊)